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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11:00
亲爱的孩子,如果你醒来看到这封信,请原谅我已经不告而别。我不想让你亲眼看到我介乎人和怪物之间的样子,和那些脏东西一起四处游荡。因为你可是说过爸爸永远是最帅的,变丑了的爸爸就不帅了啊。
有些事也许你至今也不明白。你不明白那个艳阳的午后回到家看到我们在整理行李,你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拥堵在道路上,你不明白为什么警察叔叔们在胡乱开枪,你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在人群里发疯般咬其他人。你不明白的也许更多。该向你解释清楚了,即便这一切会让你觉得很荒唐和绝望。但你必须明白这些事情,就像最初我和你解释你是怎么来的那样。
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是以往数代人无法想象的科技和物质高度发展的时代。没有战争,没有天灾,没有疾病,甚至也没有饥饿,这大概是概括这个时代最好的形容。所以人们会说这应该是最好的时代,人类文明史无前例地发展到了新高度。但世界仿佛一直存在一个节点,一个由盛至衰的时间点。
比如滑铁卢之战前的法兰西皇帝拿破仑,斯大林格勒战役前的德国元首希特勒,再或者是实力膨胀至顶峰的红色巨人——原苏联。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节点的降临不再是个别势力,而是全人类。
浣熊市的那场灾难爆发后,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此一无所知,直到整个城市被军方的核弹摧毁,事件才最终被曝光——安布雷拉公司违反国际法私自进行生化实验,研发出一种对人有致命病变的T病毒。经过一系列异变后,T病毒的感染事件最终在浣熊市爆发。即使美国军方动用了核武器夷灭了浣熊市,但T病毒还是如入水墨滴渲染般在北美全境扩散开来,速度之快令人瞠目和惊惧。
当我们知道所有真相时为时已晚,T病毒已经在亚洲边缘和岛屿国家传播开来。除了因为被隐瞒和欺骗而感到愤怒外,我们也不得不正视中国的处境。你可能很难想象,T病毒在一个拥有十几亿人口的大国里传播速度是多么迅速。数周内,T病毒就波及了我们生存的城市。
PM.11:50
孩子,这就是为什么那天下午你看到我和你妈妈匆忙准备行李的原因。另外你要知道的是,那些四处咬人的人并非“发烧”了,而是被T病毒感染了。这些不知道该称作生物还是非生物的东西,可能上一秒是我们的亲朋好友。你应去接受这样的事实,我知道向你说明和自己一起结伴的小伙伴突然开始咬人不是因为调皮这很困难。但我走以后的未来,你将会面对更多比这更残酷的事实。
不要害怕,你现在是男子汉了。
该和你说说我必须离开的原因了,希望你看到这儿时可以如我现在这样的心情平静地去接受和对待。车队穿越佳木斯城时,我们出去寻找食物的部分人被丧尸群发现并包围。解救他们时,我因为大意而被丧尸咬了,并不是自己所说的擦伤那样简单。我们没有T病毒血清,所以留给我的选择只有一个。不过上帝一直是有仁厚宽心的,他在剥夺了我生的权利的同时也为我留下了足够多的时间去告别。
孩子,你该记住,一个人并非是为自己而活,那样的做法太自私。应为责任而活着,懂得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才是真正的男子汉。我将做出我应该做出的选择,很抱歉无法保护你了。请原谅我,原谅爸爸。
AM.1:20
如果有心事,不如安静地看一会星星吧,就像看自己的过去一样。最初的时候,你的到来带给我的不是惊喜而是让我感觉惊慌不安,仿佛一种属于我的东西在流失了,不见了。当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爷爷将我从小戴过的玉佩系在你的脖子上时,这种感觉在心头尤为强烈。那一刻,看着你的小手晃动和天真的童笑,我明白这个小生灵宣告我大男孩的时光过去了,我已经是一名父亲了。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贪睡的人被一盆冷水淋下,彻底清醒。
不知道许多年以后的你会不会和我一样有这样的想法。我们有许多的不同,就像我和你爷爷之间总会有许多的不和之处一样,然而我们最为相同认可的是父亲这一词的重量。父亲是一个骄傲的词,很感谢你来到我的生命里并让我成为你的父亲。用你的妈妈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来不恰当地对你说,那就是何其有幸能在往生间遇到你。
对了,说起你的妈妈。我很自责,在疏散的时候只注意你却没留心她的消失。我对你所说的是谎言,她并没有被另外的军队所救,也并没有提前我们一步前往安全区。事实上,毫不隐晦地说,军队在病毒爆发之际已经沦陷,你的妈妈和我们真真切切的失去了联系。后来撤离的路上,坐在车后箱我一眼看到了在两旁迟缓跟着我们的丧尸群中唯独发呆的她。亲爱的孩子,她一直是你的妈妈,她也一直是我的妻子,我深爱的人之一。如果可以,我希望这种痛苦你永不承受,这是一种生命无法承受之痛。我一个人偷偷在车厢角落掉眼泪,心中像是被生生挖去了一块肉般悸动着。
AM.2:00
我用了很久时间才回忆起前几日所做的一个梦,看来我的思维已经开始冷却变慢了,希望我还可以坚持。在那个梦里你的妈妈从虚无中走出,隔着不远的淡雾看着我们。她还是如我记忆中那么美丽和动人,岁月的步伐停止在她最好的那几年时光。你的妈妈说,她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可以和我一起看着你长大、成人娶妻、育儿,看着你最终成为男子汉。她平静地对我说,实在对不起只能让你一个人照顾他了,我热泪盈眶,不能自语。
她隔着淡淡的雾气触摸着你的额头,开始抽泣。她说:“请务必照顾好他,就当我去远行了吧。”我慌忙点头答应她。但现在看来,如果梦里她真的来过,我恐怕将要食言了吧。此时车顶的风开始柔和,这对我而言是个坏征兆,意味着身体的知觉已经开始丧失,对寒风的刺骨已经感到麻痹。幸好的是,这并不影响我思考和握笔。当然,也不影响我在最后扣动身旁留给自己的手枪的扳机。
孩子,其实我很害怕死亡。这意味着失去,意味着再也看不到你所在意的一切。但你理应铭记的是,死亡之所以会让你害怕是因为你心中还存有希望。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活下去,活到给你的孩子戴上玉佩的那一天,看着你也逃离大男孩的时光。但生活总是这样,你也应去习惯和承受,看似不公平其实很公平。因为你而让我明白了做父亲是怎样伟大的意义,会让我在另一个安静的世界里守望。
AM.2:35
我走以后,李叔叔会照顾你,直到保护你抵达西伯利亚安全区。我走以后,属于我的那份罐头留给你了,得好好长身体啊,不然怎么像是男子汉。我走以后,一个人要懂得责任的存在和重量,并去承担它。我走以后,不必担心我会去往何方,但一定会如你妈妈所言那般,就当我是远行吧,只不过我要先走一步去找你的妈妈了。她一定很孤独。
我想在我成为父亲前的日子里一定还做过一个模糊的梦。
青埂峰下,两块灵石灵性已通,向往凡间的生活。仙人告诫他们:“凡间之事,好事多磨,天灾人祸,生老病死,相聚离别都是浮光掠影,你们还要去吗?”
和我一起的那块顽石如我一样点点头,同声说:“我想去,我想去看看人的样子。”